人間副刊散文選–電腦失竊記


石計生

定然是臨時起意的,我想。

星期日進研究室,鑰匙竟用不著轉門就可以打開,一如往昔的堆積如山的書與難以寫完的空洞種種。風,從靠近樓梯的鋁門窗魚貫而入,撫著我的臉龐,才驚覺,窗戶竟然是洞開著。 我想你是一個沉著的有主見的學生,於星期五的傍晚照例在課堂空檔倚著欄杆抽菸,與四處習慣性的張望,從半透明的窗簾忽然看到沒有緊鎖的窗戶與裡面的手提電腦。

教授是你的敵人,課堂上因為覺得無聊打瞌睡被當,或者因遲交作業被投以睥睨眼神。你覺得闖入本身就是一種叛逆,一種對普魯東「財產即竊盜」的格言的實踐,我想,你四下張望無人,你就這樣進入,一個超乎你想像的國度。

你很緊張,這是第一次犯案。你趕緊擦掉球鞋的痕跡,看著研究室小小,掛著無何有之鄉的符咒之畫,回頭,一尊觀世音菩薩和未燒完的香半裊。紅底金字的佛道經典也在案頭。你坐在我寫作的位置上一會兒,打開左邊第二個抽屜,一疊祕密的稿紙,無神論的新作字字句句震撼著你所看到的表面崇拜,其實是一種假面的告白,這個教授,你想,和我一樣,竟然分裂且愁苦,只是不抽菸。

「我想我不該偷走他的任何東西,這名教授和我一樣,」你想。

你起身。用右腳為重心,緩緩推開有滑輪的座椅,向左回身站立,看到眼前兩張斗大的海報:

驚悸:詩的重擊彷彿霜天鳴鐘╱淒寒的宇宙╱摧響竅門╱喚起神經

楊牧現代詩藝術論

詩是末世唯一的愛╱愛是雨夜猶亮的光,奎澤石頭

文學道路,楊牧演講。

你真的喜歡第二張海報。獨一無二的黑底白字,書寫著每當寒夜就會秉讀的詩人名句。你翻翻這名教授的書架的書。詩集「時光飛逝」奎澤石頭著。你翻開嚇了一跳,他,就是他。那個對於商品和金錢世界嚴厲批判的人,是造成你今日無所適從地於傍晚孤獨吸菸闖入的原因,總要給我留下印象,我想,你是這樣的。

這裡,除了書之外只有電腦,尤其能夠筆記你千奇百怪的想像與同樣虛無的憂愁,書圖書館都找得到,筆記型電腦裡必然有這名教授的重要資料甚至詩作(未發表的最好),我帶走,他就永遠思念我了。我用我的才氣填滿剩下的容量,就可以歸還。那天,有一天,一個無名的人,竟可以在我的心中烙印,掠奪,神祕,顛覆,離開。

你毅然提起手提電腦,打開的研究室大門,輕輕關上,大步離去。月光之下長長的身影,如窗外老榕樹的氣根修長。

「財產即竊盜」,土地,咖啡杯,手機,書,鋼筆,MP3,錄音筆,面速力達母,Philips檯燈,毛筆,茶壺,釘書機,書,擴大器,稿紙,念珠,石頭,裱畫,照片,鐘與電腦。你竊走了最具交換價值的手提式電腦,留給我最為珍惜的其他,充滿回憶能量的無邊無際的使用價值。

充滿啟示的臨時起意,造就了我的覺醒。

我把透風的窗關起來,你知道寒流來了。以無神論的心情虔誠點起了一炷香,我想,我仍有太多容易傷害別人的衝創意志,或許也曾經在課堂上不經意地傷害了你,讓這樣的犯行成為之後的生活陰影,我想我的手寫的使用價值的時代又來臨了。

你帶走了我的手提電腦,今後,追隨你的步伐,準備造反。(本文即將收入作者新書「成為抒情的理由」,寶瓶出版)

中國時報 2005.10.01

奎澤石頭寫給石計生的新書《成為抒情的理由》跋

宛若繽紛的踏查遺落

◎ 奎澤石頭

我在你身體裏,與你一輩子地相識相隨,而向來以聆聽自我內在詩的聲音為表現美學意義的你,這次,終究是戴上了手套將絕緣的心的多重奏鳴掏出付梓,具名攤在,又是一個颱風即將席捲的黃昏象徵無法無天。外在是雨的世界,已經如約前來,而肆虐的風,猶然以逆時針旋轉的醞釀,壯大,步步逼近,視野穿行於前塵既往和眼前未來交疊的這麼多年,我在你的體內看你等待中,像個小孩信手折疊稿紙成為忙碌的燕子,從無端的天空,帶回這樣散文氣息的尋巢記錄。

為了安靜思考,我看見你有些慌張,你把窗戶緊閉,防止失禮而性子急的潮濕闖入,靜悄悄,最高境界才能的冷氣,開放一種藏匿於光熱星子的移動,溫度降低淅瀝與碎步敲擊命運的音符,內在烽火連天的澎湃,聞問無名,這宇宙大千千絲萬縷的糾纏。特別是在案頭的這本集子裸露的,本來是以你的名號的家常的和私人的體驗,神秘或非神秘的,現實或超現實的,因為風雨帶領這時而有種普遍,如果能追隨暗夜移動,躊躇星斗世間踏查的遺落,如果能暫時停止時間周遊,你若像我,夠瘋狂浪漫的話,也能逆時針的旅行趕上,那純粹而無意志的旋轉,不知道後果是歡樂還是悲傷的,屬於水星與土星相遇的時代,在一個異域時空長出地球尋常之花,容或無垠觀照,審視,屬於後設的經驗之前的抒情,這時無根的理由才能萌發。我想。

我躲在你的身體中觀看,這無根的抒情的理由,象徵性地來到了,一切都已了結了,安息了,選擇性遺忘了,氣力放盡了,後頑皮時代的嚴肅了的,命令風雨不可入室的前沿:爬滿窗櫺的黃蟬花千朵萬朵壓枝低地準備承受折枝斷念的夜晚,所有的都緊閉,而以生活世界實踐的精神堅持仍然探頭,在室外承迎來自天際週而復始的淬鍊。這時我看你氣定神閒。已經無數次,當每次凝聚千噸萬噸的水氣,能量的生命風暴的來臨時,你就會記起,竹製掃帚翌日乾淨了滿目瘡痍的苦痛,那曾經叮咬歡笑的生離死別,為屬於道家的,社會學的,詩學的句子撫平,在你每個生命轉折的時光,給予自己一個理由,遺忘,包容記起,成為溫雅,抒情的理由神秘追求來時路,我與你一輩子地相識相隨,現在這隱藏的一切就要稍稍具象裸露。

或者是構成美麗的過程,我幫你使用GIS,撐把油紙傘偕你過街追蹤衛星定位系統顯示的親近蹤跡,這一切本來已經遙遠的,屬於尋常的和私人的軌道,在空間中清楚展現。醞釀,發酵的最為現實的轉化,為美麗老去的招手、為拆除的長大記憶的屋宇、為愛的拭淚成為陌生的雨、為縮小為骨灰罈的墳塋、為篝火熊熊的圍爐燒盡照片泛黃、為行囊收拾的黃皮膚四處的行走與海風盡是乖隔的浪潮拍打,防汛的警示界線陷落的颱風之夜。這時,終於看了我一眼,你撐起浪漫,決定飛行。在這島嶼與城市的高空眺望,所有令人迷惑的霓紅絢爛銷聲匿跡,為一個更為狹小但更為豐富的長方形空間所圈囿,螢幕傳遞,無遠弗屆的七彩光影,勞累了的一日,眼皮只需張開,不假思索地讓訊息進入眼簾,同語反覆一種準後現代集體智力下降,螺旋狀昇起,乘著你既理性又感性的文字翅膀。

這時,你飛行,以逆時針旋轉之姿,追隨暗夜移動,我看見你躊躇星斗世間踏查宛若落英繽紛的遺落,在每個記憶間隙傳遞,變形,啟迪,熱情就是受難的寫作者的道德;而需索無度的暴雨狂風,服膺人類奮起無間道的果報意志,可以是,也可以不是偏離的渴望,我說,在這個場合,但結局請必須合乎散文氣息的貼近,計算資本主義的功能主動完整;勇敢前行,撞擊,分裂,合一。所以抒情,以突破現實範囿,在速度支配一切的世界中慢慢地活,說,開一朵柔荑,我將在下一站等你,這本集子所以掛念的消逝與距離情誼淡泊卻永恆。你說,包不包括我?

或者說這宛若繽紛的踏查演繹反思以成就生生不息,你的戀花癖;如光芒萬丈的黑洞,黯淡凋萎所有靠近的美麗是我躲藏於你身中的詛咒。你不穩定,緩慢堆砌逆向行駛的理由,走路時,因為闖紅燈而繼承一種思想,我作為詩的原形所不在場的思想。這次,不把象徵歸類給任何不具體的名字,雖然,回首時,你輕易發現,具名的不具名,在字裡行間中散發光芒,狂掃而過的生命力量,複合體式的外觀有著單細胞的單純,如案頭他側顯微鏡下變形蟲,嘗試錯誤的完美。散文可以深刻如詩、如宗教、如哲學、如不可或忘週而復始的狂亂線條黃蟬花起花落於框明如畫的窗櫺。你閉目養神,我推推你的肩,沏壺好茶對你說,瞧,此刻,窗外風雨稍息,緩和到沒有任何淅瀝與碎步敲擊命運的聲響,請你端詳這風雨間隙的寧靜,翻閱三校之後的圈點,紅色的硃砂與黑色的鋼筆組合手跡所建立的行將出版,彷彿星斗躊躇但完整構成仰天圖像,在更黑暗的深處比堅信更為明白的配置,是你或不是你的,光芒,從來就是走在一切之前。

一開始,印象理性運作踏查世間的邏輯誠非虛言,我偷偷瀏覽這本集子前後,起乩的雨風侵略又開始敲擊古老而挑高的心房這麼多年,逼近的旋蟄旋動暗含一顆悸動熱烈介入的重奏之心:學生運動,暈眩追求愛、詩文與學術,撥點後學前進社會邊緣駐點部落,在傾斜的世界堅持藝術的叛亂集團而舉杯注視明天過後靜神養氣,仍然一樣的以月亮為師的身體韻律,可以道得清楚的不是常道,可以名得清楚的不是常名,你帶領這些理由登堂入室,自己分裂的身體地景:其上是天光照耀山巒霧氣繚繞一個塔水之間的東方盤坐;其下是從農耕牧歌進入車水馬龍捷運點對點移動的西服人生,中間有我,我在你裏面,與你一輩子地相識相隨,而向來以聆聽自我內在詩的聲音為表現美學意義的你,這次,終究是戴上了手套將絕緣的心的多重奏鳴掏出付梓,具名攤在,又是一個颱風即將席捲的黃昏象徵無法無天。我緊握著你的手,說:即使滿目瘡痍的空間都將化身無垠無邊的時間之翼,你著地的飛行,我暗夜追隨移動,這頁數飄移,風吹到那一頁就讀哪一頁,躊躇星斗世間踏查的遺落宛若繽紛成為抒情。

次論病心


◎奎澤石頭

在講解課程的途中,閃過腦海裡一個念頭批評自己曾經行於文字的看法,說出嘴時,自己好像也不怎麼驚訝,連學生們的感受也很難看出,或許因為,這時窗外雨下得很深,校園裡幾個重機械鑽營的聲交響著地基同步的震動,諷刺地拆掉了弧形線條謙遜的音樂館,新興的是將要摩天的現代,現代,發展的現代,不畏風雨瓦解著一種親水的記憶,把每個人的心神都搞得有點飛揚,飄忽了。

你特別注意到,眼前窗外,黝黑布幔夾縫間一朵忽然得志的烏雲,在只剩半邊臉的操場之上恣意揮灑,偃倒雀榕,野薑,和遲遲不開花的相思樹讓溪邊喘息的幾隻流浪狗無所適從。或許是病了,蹲在操場中央的那狗兒,在雨勢益發狂妄的時候,仍沒有移動。水漬信誓旦旦地下墜,卻在敲擊白色樓梯有點斑駁的把手的同時,轉化為晶瑩剔透的水滴,在你擦拭多回的臉龐圓圓的眼鏡滲透,捉摸,冷冽的熱,從體內胸膛很深的地方翻滾而上,雨所不能及的地方有著濃烈黏稠的壓抑湧出,把那水滴重新逼回涼沁大地,它就這樣繼續下墜,三樓,二樓,一樓,為風所吹,傾斜融入更大的荒涼,彷彿默片裡的喧鬧,成為那奄奄一息黑狗以最後力氣抖掉身上寒冷的水漬之一。

過去致力的對於人的支配的理解,你說,是錯的。人反過來是受到非人的決定,關於感情,思想,與走路時的方向。

人堅持自己支配自己是因為喜歡病態的幻影,人其實是夏秋節氣轉換的後設楓葉,不經意創造的產物,薄如風中微塵,短於三行墓誌銘。

你轉過頭去,不看,不想,不聽,上一小時那會議中眾目睽睽的爭吵,不是為了窗外的雨中垂死,而是為了人的權力歷史中的糾葛,立誓不相往來,在虛偽噓寒問暖的假面中。

站在校園公車上,你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動都不動的狗兒,感覺一種殘忍,令人清醒的陌生,擠得如同沙丁魚般的車廂在几淨車窗映照的是凹陷了的眼神與兩鬢微白的空洞。你清咳三聲,與啟動了的大眾一起前行,雨,徹底以安魂曲的莊嚴告別了翠綠遠方的黑點,一隻白鷺鷥從天而降,依偎相伴,以斂翼無言之姿。沈默。確實,你感覺,雨的偉大讓一切沈默。

在捷運站下了車,必須沿著騎樓而行,你半濕透了地走著,缺乏跑的意志。忽然撞擊尖叫的聲音把默劇帶回了現實。一輛汽車直接和摩托車擦撞,倒在地上動都不動的是一名頭戴安全帽的人。你用眼睛餘光看著,分不清性別的現場,非常制式。你認真地吐了一口痰,拔了頭上三根頭髮,往那方向飄落,有如小時候第二次在巷弄林間看見被吊死的貓時所做,據說,這樣就得到另一世界的力量的諒解,這目睹都是意外。生命很多的感動與遭遇基本上必須被詮釋為意外,這樣,另一個世界的力量就會諒解,讓你,繼續前行,或者,以自以為是的方式中斷。但無論怎樣,真實都吵鬧無比。

病著時因此是幸福的。所有的聲音都被不斷上昇的體溫巧妙地擋在門外,而且贏弱的外表可以杜絕權力的嫉妒和干擾。

它的狀態所豐富的是內在的力量,即使不思都能而得地看清世界運轉是怎麼回事,以及自己的弱質側面輪廓走過一個星期都不曾開門的醫館。一盞昏黃的立燈,純粹檜木雕琢而成的座椅,八十幾歲的老醫生,伴隨四十年的唯一護士,不參加健保仍然門庭若市的曾經,現在卻是木門已掩的漠然。你想他們或許已經死了,但你堅持繼續生病等待就醫的心,堅毅地等待那門打開那深褐色的長廊帶領,進入一個時光隧道的回首黑暗:有一個翠綠的傷口在那盡頭,等待從天而降的撫慰。

人以為自己感受到悲傷,死亡。不。你說,是非人的力量讓人自以為是。如這熱了許久,終於來臨的雨,以病態的連續落下,氾濫地,豐饒地,侵犯地,中性地喚醒了人沈睡已久的吵鬧,反省,沈默與原諒,週而復始。對誰都是無心傷害,並且是被更為龐大的颱風逆時針氣旋所支配,持續往其後的力量推論,就知道,有一種微光,燭照,三千大千世界。



2005年09月22日

室內城市(Interior City): 談蘇州




美化孤獨的心靈是創造「室內」的目的。–班雅明





蘇州從前是一個水之鄉,現在是一個室內城市。

「室內」(Interior)的感覺表現在園林、崑曲、評彈等結晶了這個城市千年的優雅的傳統,被收受的門票,冷暖氣設備,與人來人往的現代茶館的高牆所區隔:之內的受到少數人欣賞的文化高度,之外的資本主義商品化的世界;之內心曠神怡,之外大興土木;之內孤獨但美,之外世俗且躁。

「室內」與「室內」被蘇州水所聯繫著。蘇州水你慢慢流


「室內」已經日漸縮小。從前的蘇州水三橫四直構成一個浪漫的水鄉澤國。舊城西北邊的閶門,著名的姑蘇版畫〈蘇州金閶圖〉點綴出市井生活的依水興盛繁華,現在的閶門山塘是灰濛濛的火柴盒式建築林立,毀於太平天國之亂的剩餘。只有水,水仍在那裏呼喚著記憶流過這城的大街小巷,流過外城河,流入拙政園的巧景,滋養著留園的百年銀杏,注入京杭運河,昔時浩浩蕩蕩的風帆,現在被速度取代。

塵土飛揚的公路四通八達蘇州水就像路旁的小水溝似地,被大啖大閘蟹,太湖白魚的沿河而立的擬]不斷餵與食餘,這蘇州大學旁的十全街,這水有很多已經靜止不動了。

這水有天會喪失了歷史記憶的儲存能力,水成為加貌漱艩冀f油馬路的一部份,人走在上面只為了夜市的口腹之慾如台北士林的基河路,那曾經有的吊橋與運河水。

有一天,只剩水一個人逛街,「室內」於是就是人工的保存所有的講解都為了美化孤獨的心靈,你想起撫摸著留園的百年銀杏,午夜明月映照,已經深深病著的心。


2.

原來每個地方都是「室內」。

美麗到不了的地方,留給楊柳嘆息。 這城市曾經是讓人流連忘返的豐饒之海。 一艘官式風帆緩緩駛入,笙歌不懈的清澈河道,兩岸盡是小橋,流水,人家,白牆烏瓦,楊柳岸,走出浣沙溪的少女,蓮花指勾引著千千萬萬尋幽訪古的心。

說吳城外,水的流動可以撐篙,向西荷葉田田,採菱的歌唱,而更遠處豐饒的魚產每當早市,叫賣的喧囂也是優雅的吳儂軟語,現在是新加坡工業園區,森冷的鋼筋水泥為透明玻璃光鮮亮麗,沉埋的是不會回來的「室內」,生活的古典。

說吳城外,水的流動可以撐篙,向東良田萬畝,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養育了這城綿延不絕的傳承,稻穗迎風,就這樣於船上一路吟詩搖扇,說已經不遠了,城外的楓橋,月落烏啼,從小背頌的張繼名句
現在是得收費才能進去的寒山寺,良田萬畝,現在是蘇州新技術科技
園區,全球化的落腳,與城東的高級住宅兩相對望,對著你愁不能眠
的書寫望著,「室內」的「室外」化。

你究竟要怎樣研究這樣一塊曾經的偉大土地?當美麗已經成為柏油路下的吶喊,其上行走的台商,日商,韓商,美商,英商,新商,法商以汽車洋房的力量取代了建立行館船行千里的晉商與徽商。在一個名喚「藍色書店」的地方,一個新的「室內」的想像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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