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始與無終

⊙ 廖乃賢

詩無始無終,不為什麼
它來;不為什麼
它走。來時,只帶來
徵兆的暗示,若有炫麗衣裝,
也是文字的外殼
之亮片所閃熠的吧!

詩者,寺之言。寧靜中,
聆聽心中繁葉之觸落;
在清涼的水聲涓滴之中,
鑑照那一樽清匷
或壯盛的面容,以眼
以心的對勘,終而
顯示神人之欲辯而忘言

愛無始無終,時間
變幻指針的方位,它
綁緊軸心,像命運的共同
永恆如靜止的波心。子夜
的睡掩不住夢的焦急,
暗示─永恆的關注,
肇始無端緒,離開如落日大地
倚靠、駐立、與凝視

霧色潤濕了山的容顏。
樹─山的眼睛,夜幕來時
探道;而夜霧,山的手,
細緻地探向呼吸的鼻口。
像太死板地駐抓傾斜的土地,
又似乎彌漫於無所不在的空氣

而生命無始無終,
是一沙漠激流的浮舟,
只當作一過渡的橋樑,
形成了上往天幕的奮游。
若有殞身,在夕暮的彩霞裡,
難不成必有合時而消失的搭配吧!
沙漠縱使無綠洲,
激流縱使是沙河。

詩無始無終;有時是死
暗地裡窺喚,而它是
掙脫,在逃亡的季節,
理解以公眾情緒的悚動。
有時是迷惑,海潮波動
似梆鼓;落葉是示範的
褐衣天使,召喚
秋天的本質;顯露 真實……

而美是怖慄的端倪,死是
迷惑的核心,永恆是誰?
喘急的河上那一
過渡的橋墩;是沉默的心,
以活眼的關注;是熱烈的
心,以生命的專注。

河兩岸是逝去的風景,依稀
只是哭泣;而橋樑是撐持
唯有死命的把關;像落葉是
季節的通行證,
像城堡,是象徵……
暗示永恆如舵,表象總
變幻莫衷!

而乘舟楫的我晃搖,
是否仍尋覓河兩岸仍有
難不成必有合時消失的搭配?
像黃昏的田桑。
在我們與河,
我們與橋,
我們與大地之間,
美的黃昏能否解釋?
─所有寬佑的見容……

像落葉是季節的通行證,
詩無始 愛亦無終
鐘擺的午時焚熱子夜
涼冷的銅鑼,咚咚
的暮鼓,噹噹的晨鐘。

永恆的詩,
沉靜於生存;
寂靜的愛意,
傳來湧動……

無始無終,是磨石
的杵;是爭戰的戈,
是木杵的磨石,是戈
的止戈;而葉落向大地,
訴說生命的意義:就是生命
本身;不是思維,是 生命……
無開始亦無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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