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七里香

英格蘭‧七里香

 ◎ 奎澤石頭  

你告訴我一個失根來此的理由,厭於群聚、受困滂沱氣旋逆行或者只因,秒針落後於時針的眨眼間魔術聯繫,一片枯葉與秋海棠,英格蘭的陌生化存在。喃喃自語,淡然有味的孤獨的閱讀都是,偏見,具有一種生產的力量。你認定,走了七里的三次方就會遞迴到這裡,這裡,陰晴未定的書寫都可以寬容。混沌。喃喃自語,迷惑我的僅容旋馬的方寸混血,胸捧著一束紅白春秋之間美空雲雀之花,失根嫁接,誕生於餘暉親近左岸的英吉利海峽,橫渡的是假全球,不動的是真味道。在不適合鄂倫春族牧獵的島嶼,你把,群生折翼,任外雙谿谷插起盆花,流放的香。

淹沒天空的森林上山走了七里的三次方就會遞迴到 這裡。那裡,而備受質疑的所謂的「我們」,這裡,斗室裡飄滿了MP3音樂雜亂拼貼,巴別塔裡我們對望,在有限中不可分割無限,根不重要,對生綠葉素白花朵變亂其眼耳鼻舌身意語言,滂沱氣旋莫拉克捲起死即是生,倒行逆施錦瑟無端如此恣意七里香


(二00九、八、六)

 

後訪談境界:與紀露霞在大屯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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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紀露霞在大屯山中(台北,2009.07.30)

         終於來到了後訪談境界,在大屯山系的吸引下,完全忘記了想要繼續追尋黃昏嶺歌曲的流行
         掌故之事,所有的設備都沒派上用場,和學生們隨著紀露霞老師的平易近人的人格愉悅行走
         著,照相。定格。與自然同在,你把霧起了,亮麗的午後也陰涼了不少。領受超越語言的神
         光。往昔日方向眺望。一首歌或人的歷史何必詮釋。註腳。賦予意義。或許過去本身希望無
         歷史。休息。旅程鞍部附近竹子湖瞥見的倒影。一家子快樂唱著卡拉OK,從深邃的山谷傳來
         。暑色裡的台灣多層次顏色的落葉。飄零升起落拓。感受先於文字。目不暇接。你把風起了。
        並非當季的海芋田田。和光同俗。夢裡黃昏的山頭依舊。數不盡的拐彎窗外芒草花。白頭翁。
        一甲子倏忽而過。研究不如親炙一個人。一座山。一條河。歸鄉前遠處觀音山,迆旎淡水河。
        沿途聽著紀露霞的歌與紀露霞在大屯山系中漫步。素白花朵在彩虹那一端綻放。你把雨起了。

熱蘭遮城



             相見,是絕對的機緣/
  如霧起時燈塔終日乾乾/   輪迴搜尋只剩影子的登陸/  海的拍擊,
      上上下下著/
  齒輪帶動古城的聚焦沒有/  出路,玻璃珠內的攀藤倖存四百年/  展現笑顏正是
         言語之外的/
  生存決心

            花開向昨日之城/  虛懸所見規範的直立/  屈著身體等待一顆子彈/  轟掉滿腔才華綻放/
     浮力說服固著者的悲哀/  讓一切放手就能/  愛你的敵人築巢於/  風景秀麗的天際

 ◎ 奎澤石頭



        


 


鹽水溪包絡的平疇隆起
帆影點點見不著明天的
右手擺在眉間眺望,霧起了
或許說明了歸鄉是必要

淤青的臉只剩半邊,凝結
掛在行人如織的一隅
碑銘陰刻著歷史如此
輝煌的佔領砲口拮据度日

蚵仔煎快炒一盤
入口喊熱的擁擠,風沙
捲起,公車慢吞吞呼嘯
乏人問津的解說雀榕纏繞
叱吒風雲公元一六三二年夏
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覘卜命運
右手擺在眉間眺望,正好
麻雀爭食,雨後落日寂寞


 


     



傳令的羽翼在標本室躺著


        荷蘭文構成,攤開的


招降納叛,朝代轉換英雄


        背後還有繼起的


 


        古蹟,時刮西風時起


        東風輕拂執著的臉紅磚


砌成,橋頭堡得意一時


        頹然而坐終究是鹹鹹


 


       海風。深呼吸一種


       躲藏的構思,如是我聞


       古代淹沒在高樓櫛比,低調的


       奢華,入門收費新台幣肆拾


鵝黃色調渲染雞蛋花


左右一棵平衡的史觀


容你晉見。


 


      



揮帕告別親愛的城桓
日上三竿涼曬期待的雨勢
魚販叫賣安平港極目所及
蓑衣走過古典的海市
蜃樓,悲劇一點都不剩

阿勃勒見證生產性的

掛慮,黃花一串長長望港
追想曲口哨裏哼著南部人的
學名,Cassia fistula
永遠離不開泥土的

落葉大喬木

扇搖燻蒙炭薪的生火
帆進船出不涉紅瓦厝
升斗小民斑駁一角照片泛黃
揮帕告別曾有的貴族
潛意識,滄海
桑田,只是你見外的
多餘



 


  透明電扶梯上上下下著


  齒輪帶動古城的focus輪迴


  時髦風由蕭條的海岸線引進


  新潮流,五年級的老歌


 


 


[#M_ more.. | less.. | 

新唱。擴音器播放著反覆


  淋濕與曬乾之間的仰望


  烏溜溜,帶著心酸的味道


  爬行快速的雲雨聚散無常


 


  行書急馳於碑銘莊嚴


  紀念性高的百尺竿頭,卹勉


  失群的麻雀等待快門按下


  登高,窗櫺左邊,一灣


清流交疊沈埋江心的兵戎


 


  相見,是絕對的機緣


  如霧起時燈塔終日乾乾


  輪迴搜尋只剩影子的登陸


  海的拍擊,上上下下著
  齒輪帶動古城的聚焦沒有

  出路,玻璃珠內的攀藤倖存四百年


展現笑顏正是言語之外的


生存決心


 



   
          經年累月,瓊崖海棠盛開合抱的


  甬道,大開,時間凍結於結果


  稜形堡壘安頓飄移的神智,著陸


  第一次壯觀的歷遊,夏至,雨停了


 


  商賈囧集外城綿延平鋪


  鮮豔花紋暗示同語反覆,古早味


  當令的異服奇珍濃眉大眼信心滿滿


  乘風帆來的久違了的鬱金香


 


  栽植遍野,是會行走的花粉


  肇始於變色大地素面相見


  枝葉枯榮衍繁消失的春秋大夢


  長茅站定旗艦前沿,臉泛著憂鬱


  因為風。


 


  因為風,淚能凝結為海溝


起伏情緒不再影響,刻劃深深


 佔領的意志,傾倒的


 高岸為谷,雨停了


 你在豐沛的土地品味凹陷


 誰的物換星移


 




 
指向上癮的瑰麗七彩的
 
雲端,多麼幸福
 
自由造型質地輕於水
 
穿梭其中一切都在

 
掌握。花開向昨日之城
 
虛懸所見規範的直立
 
屈著身體等待一顆子彈
 
轟掉滿腔才華綻放

 
浮力說服固著者的悲哀
 
讓一切放手就能
 
愛你的敵人築巢於
 
風景秀麗的天際
 
自由造型是俯視的
 
個性,選擇性褪去
 
防禦屬於地平線

 
極光照耀旅程略勝於
 
音速,刺耳的切入一種內心
 
的創作,快門按下
 
凡人無法抵擋
 
氛圍瞬間掌握的存在
 
早已逝世幾甲子年
 
多麼幸福的瞬間漂浮
 
孢子混著風塵醒來
 
邦鄉是浮雲



 


 拋花而逝,一覺醒來


 啟迪某種非線性運動


 越是靠近細看的瘦井


 面照浮光掠影動人心魄


 佝僂青春飛出彩蝶蛹之生


 


 街角婦人肩負拾荒的


 斷垣,同樣飢渴歲月入定時光


 倒退進入壁畫淑女窈窕斑駁


 手執國家一級古蹟保護令


 


 踏花歸去馬蹄猶留


 按圖索驥的芬芳,忠實


 鞭策巷道泅泳炎夏烙印涼沁


 牽掛一種會想起的  羽狀


 複葉, 標誌不是顯性基因的


 大葉銀合歡   到處


 


 守護,可攜帶式


 明信片,一模一樣等比例


 縮小 城,存在不存在的


 蛹,傷口,固若金湯包紮


 小心翼翼卻忘了  瘦瘦的井


 蝶不斂翼,對你而言。


 


     


 


 拆解過去成為實用主義的


 新砌,億載金城風光落成


 武士刀即地睥睨四十五年輝煌


 如此,半截漂流木附著


 


 水母的海。透明,望穿秋水之


 心,佈局於黑水溝白浪掏盡


 千古拍岸,一滴淚為誰掬


 滿地剝削剩餘的蚵殼


 


 舊與新,藍與黑,找不到


 大時代的矛箭與長槍


 上鎖的玻璃展示 這個物種


 恨與戰鬥的 需求


 


 灘岸嬉鬧的陽傘七彩繽紛


 蠱惑寧靜暗藏的水母,神經性


 劇毒麻醉永不懷古的


 人心,世道踩陷快樂多麼


 流沙上的招呼,你


 從不下水


 


 蠱惑的看板到處隨時


 拆解以便完成更為數位化,龐大,高聳


 直達天庭直到一道懲罰的


 閃電,劈開,焦黑,死不死,還說


 偉大的


    T’CASTEEL ZEELANDA


 


     


 


 所僅有的清醒當沈睡見底


 雨試探前程小小瓢蟲伸動觸鬚


 欷噓的光影射悸動濤起據聞


 再怎樣嬴弱也要對抗


 


 令人費解的地心


 引力,足有印痕漫漶猶疑


 來回幾條街找不著夢迴
 城南舊事日薄崦嵫可否


  餘暉奮起捕捉,摘帽,閉眼, 
  昂首沐浴,愛的絕對光芒


 


濤岸交集,世事


興衰的原諒,心中,久放菩提葉


枝脈倖存風華超越絕代


酒窩之中深深烙印,合掌


親和力創造組合自由


排列,中指對中指


食對食


無名對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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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經驗紀事



1. 高門墳場

自從收了那兩顆珠子與那枝筆後,你看世界的現實態度從此不同。

循線早知來倫敦一定要到高門墳場面謁 馬克思,繞了好幾圈,但始終找不到傳說中的
1883年下葬時的墳墓。許多遊客獻花在那明顯的西郊獅面巨大衣冠塚,你當然
不能免俗照了張像,為了掩飾一個尋找。

天色已經漸近黃昏了。同行的美國同學說該回去了。你失望地說好吧。踩著由
碎石子構成的幽靜小徑,眼神在落葉已盡的白樺林間徘徊。一隻貓不知
從何處跳出,在小徑支線的光芒半途若隱若現,牠忽然往草叢一跳。你心有靈犀
跟著走了進去。轉了一個彎。又轉了一個彎。撥開了疾藜又是疾藜。

貓停止。你也駐足。貓對你使了個眼色,縱身又是一跳。你順著牠消失的方向看去
一道餘暉從林間溫柔射入眼簾,你眨了眨眼,莊嚴平躺 馬克思。

你震撼地按下了快門。在已然裂了一道縫的小小墳塋上供上一朵隨手
摘的紫色的花。道別了。趁著即將下沈的光線導引,古老的鐵門
行將關上的古銅之花。

道別了。以為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你又踩回碎石子的道路,卻又不捨地
屢屢回頭望著那光源: 突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馬克思帶著燕妮在光芒那裏向我招手,彷彿是邀請
彷彿是離別。你親耳聽見,以一種不是言語的言語千言萬語說
一起喝個咖啡聊聊吧。於是你邊和同學向著墳場的鐵門的同時也和那
不世出的靈魂與他的所愛共進了一生難忘的下午茶。

如一世紀之久的短暫。

你走近了門口。你起身道別。燕妮給你嫣然一笑。 馬克思捋鬚點頭。
於離開疾藜的疾藜轉彎走回碎石子路的同時。最後一道黃昏餘暉
以迴光反照的強烈刺眼地安定了你對他/她強烈的愛。你眨了眨眼。

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與一枝筆伴隨著一種知道此生不會再見的離愁從溫暖的
素色源頭傳來。從此。你看世界的現態度不同。



2. 成功大學裏的城牆

後來人家告訴我那是明朝鄭成功時代的京畿城桓。

那是一個酷暑的午後,尚未過世的父親那日興緻特別好,說
想去當年和媽媽結婚的台南成大旁的軍營遺跡看看。

爸爸病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正在做化療,一雙國民革命軍
大江南北走過的腳,現在看來有點瘦弱而風燭殘年
在火紅的鳳凰木蝴蝶般飛舞的花朵片片中
踏著最後的記憶彎進了廣大的校園
很久不曾感受,父母偕子之手地漫步
於廣遒無邊的百年榕樹下

我隨著一種童年以來鮮能獲得的幸福感
隨意晃蕩在校園,水波輝映純白的鵝群擠兌似地覓食
後面是更為浪漫的擁吻,一對年輕學生情侶
松鼠跳躍,忽上忽下地招搖
赤色的腹部有時因翻滾而顯得格外醒目
調皮,一隻就這樣往有著古老城牆的
方向跳去

我就跟著穿越了拱形的歷史,門的
另外一端是雜草叢生的蒺藜之地
一些壟起的土堆斜斜高疊幾乎觸及城牆的頂端
強烈的南台灣陽光仍頑強地從密密榕樹林間
恍惚映入我尋找小松鼠的眼簾

「等你很久了,願意上來奉茶嗎?」

虛空中一個聲音對我說。

抬起頭在光影中我看見一個深著華麗高雅的宮廷妃后般美麗女人
與一丫環似的侍從站在城牆上對我說。

我很有自信地說好,就跟著一種奇怪的空間轉化進入了
一個非常涼爽而寬敞的房間。其典雅布置有如
任何古裝宮廷劇中的樣式:桃花心木桌椅,沈著飛揚的字畫
沁入心扉的沏茶,與素衣緞帶隨著微風抑揚的妃后教養深厚的中規中矩
言談意識流般若流轉於似夢若醒的端坐裡我倒是身在何處呢?

「既然來了,不要空手而回,請到另一房間參觀」,好像洞悉我的心事那后妃說

我拱手作禮。隨著進入一鏤空墨綠窗櫺四面的房間修竹在外搖曳生輝
而到處所見的是各式寶物:金銀,琉璃,瑪瑙,鑽石,琴,棋,書,
畫,劍與鼎等等眼花撩亂。

「你可以拿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我說就鼎吧。不對稱的對稱,以帶著某種不能成雙成對的悲劇性三角
支撐香煙繚繞啟迪著一種超越世俗的清醒。這滿室清香來源之所在。我想。

雍容的后妃莊嚴一笑。我們三人就走出了一室又走出了一室正要開口道別

就聽見了父親的安徽大嗓門喊著我的名字我的眼睛所見是
雜草叢生的蒺藜之地,一些壟起的土堆斜斜高疊幾乎觸及城牆的
頂端空無一物強烈的南台灣陽光頑強地從密密榕樹林間腐朽味極
重的陰濕之地斑剝處處映照一個不知呆立多久的出神之人

我回頭,如從小的反應回了一聲 噢! 來了

我疾行下了土丘,往城門處而去,風燭殘年的父親以數十年如一日對
我的愛以渾濁了但溫和的眼珠兒看著我彷彿我未曾長大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緩緩走向
歡樂拍照的姊姊,大哥,二哥,三哥和媽媽。

我回頭。我看著被遺棄在校園一隅的曾經輝煌的城牆,懷想明鄭短暫而金碧輝煌的歲月一切,到頭來只有一種穿越時空的記憶與機緣剩下,不知為何的遭遇
與分離,建築仍在,人去樓空。

我回頭。我感受到城牆上兩個倩影的溫暖揮手,在已經暗了的夜空
靠著指北的星光尋找氛圍的離聚,疊合,刻骨銘心的行走,不知
為何的遭遇與選擇,我順從內心的呼喚在我空曠的身體地景中央,
從此安放了一個 鼎

記憶仍然潛行躡手躡腳無端造訪
但當裊裊香煙點燃,從此無名大千世界
有了 心之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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