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心追尋



我決心追尋 (文訊雜誌第304人物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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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圖為1957年紀露霞攝於香港片廠。(石計生教授國科會研究提供,以下同)右圖為紀露霞<黃昏嶺>唱片封面。

◆石計生 東吳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我確信這聲音是和我的血液流動緊密相連的力量,
召喚著一種奇妙的,
在我出生之前就存在的,
屬於我母親台灣人土地的呼喚。




 「流行音樂特別能作為社會中的個人的認同,同時也能作為形成集體的文化和族群認同的強力來源;從這裡,個人能夠建構自己的感覺。……其他的文化形式如繪畫、文學、設計等能明確表達或炫耀價值分享和榮耀,但只有音樂能夠讓你感覺到那價值分享與榮耀。」用當代音樂社會學家費司(S. Firth)的這段話,後設地回想幾年前的夏天,我在一個偶然的機緣下聆聽,所感覺到的台灣歌謠的震撼真的是再貼切也不過了。


 


 我這裡所說的「台灣歌謠」,指的是195060年代之間流行的,被唱片灌錄、廣播公司播唱等被納入「商業機制」之「台語歌曲」,事實上它可以上溯至1930年代的日治時期,那曾經由任職勝利唱片的張福興、王福等出品的流行小曲年代;也可一直延續到1970年代、那個我只聆聽京劇、ICRT西洋流行歌曲和校園民歌的年少時代。我的年少青春時光的鄉愁有一部分是繼承父親從安徽省宿松縣滴露村,靠近江西黃梅鎮所帶來的黃梅調、京劇的哼唱,和在收音機、電視裡唱〈龍的傳人〉的李建復、〈鄉愁四韻〉的楊弦和〈少年中國〉的李雙澤等校園民歌中延伸為「文化中國」的記憶;另一部分則是收音機裡排解聯考壓力的美軍電台告示牌排行榜的貓王、約翰丹佛、Bobby Vee和披頭四、卡本特兄妹、空中補給等合唱團的西洋流行歌曲。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什麼歌曲或音樂所建構的感覺是遺漏的。而2006年那個盛夏時常暴雨的台北午後,流光有些特殊的氛圍改變,或者說豐富了我的生命的感覺,多元化了我的鄉愁。


 


 那日,我如常地在家閒坐看書、寫作並隨便轉動著剛從網路買來,仿古的具備留聲機外觀事實上是能播放CD功能的收音機,地下電台FM96.3,手指轉過去又轉回來在這個頻道停住,一扇通往我所消失的1960年代的大門就打開了:完全沒有廣告,反反覆覆播送著後來才知道是紀露霞、洪一峰、文夏、吳晉淮、顏華、陳芬蘭、林英美、洪第七和張淑美等曾紅極一時的歌星們所傳唱的台灣歌謠,彷彿從既熟悉又陌生的異邦走來的打心底的親切、動人,把我的感覺世界拼圖失落的一塊找回來,認同化為此岸花開並蒂的真實。連續聽了兩個月,有一天那電台突然消失了,在偶遇的計程車上聽到司機也在聽同樣的電台歌聲,就問他這是什麼歌?在哪裡可以買得到?司機說是「紀露霞唱的〈黃昏嶺〉,在大稻埕延平北路保安街口的第一唱片行有賣」,原來要去天母吃飯的車子就毅然掉頭往南走,到淡水河邊那買了所有亞洲唱片行出版的台灣歌謠CD,完成了我的第一類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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