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詩選：一定的海

一定的海

 

◎      楊牧

 

我緣著一定的海行走，涯岸

　　山以無窮的溫柔俯身相探

　　而我已經知曉了前後和生死：心神

　　在巨大豪美的背景下定型凝固

　　我左右顧盼，見微風在小浪上模擬躡足

　　這其中自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啟示

　　.　

　　頃刻——覺悟愛是新製一偈

　　隔句押韻的聲母，點點在心頭佈置

　　並以加強的熱分解我

　　以大寒將我淒其稀釋

　　.　

　　即使在最陌生的水域，有聲無聲

　　長久迷失的精靈照樣倒數計時

　　等候我承諾的，不帶激情的降臨——

　　請容許我一一提攜，在劫後輝煌的

　　夕陽光下！我將領她們脫離那遊戲

　　那慣性的唼喋，怨懟，猜疑

　　　

　　(一九九一、《時光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