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奎澤石頭 |
▼ 所懷想過的都在胸中燃燒，咀嚼樹林地平線遠方的視野，墜落的夕陽
狡獪地翻動土地的病史，種植的青春死亡的新芽，乾咳一生，你說，
所愛還在，還在，逗點的時代已經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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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有的不幸來自於，被視為是有傳染性的存在，卻對每一個接受我的人，產生
比正常的時候更為深刻的啟示：你瞧，這個可憐的詩人，躺在垃圾堆般的屋宇，吹著暖氣
冒汗蓋被吃著自己的靈魂，與一片錯過一生的雲當點心，構想著可能的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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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奄奄一息的生機！這就是我帶給你們陷溺於庸碌人生的逗點，停下腳步，回顧自己
在病史間隙中，與逝者，曾愛而分開者，恨者，傷心者，快樂者，憂鬱者，無言者，
好好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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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降臨你的身體時，還讓周遭假裝的愛都現形，
那是一種離異的獸張牙舞爪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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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被我附身的十九世紀的那個偉大病人宣告上帝已死，那時代已經過去，
我將在四月極低溫度的春天所有病倒的人身上宣告，通過後現代的徬徨，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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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我在你的身體裡虛弱你，以便你迎接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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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個受神垂憐的人啊，要堅持在這時生一場動彈不得的病，
放棄一切，以便於迎接真正的春天，這是迎接新的生命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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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的尾巴，死而不僵，彷彿無法完成的感情，在午夜忽然的重咳，拖著
長長尾巴的流星劃過天空，劃過沈悶的胸膛，照耀著一片光亮無人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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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電的沈默相對於喋喋不休，病心開始陌生化去尋覓，一種形式上的無動於衷，
尋覓的人啊，回首百年樹人的事業裡一絲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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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病至此，在絕境中一點靈光，四十七歲入活死人墓，早就遇仙，此時斷情，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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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忽然陽光普照的窗前，我並不信任，這大黑暗前的偽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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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的最高境界是與病共處，傾聽病的訊息，牽著她的手，
走過每一個戰火燃燒過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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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病的陰霾搭配著的是無法豁達的天空，雲層很低很低，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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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病還會與一種心靈形式相通，譬如自戀，從走路時只看自己腳步開始，
以踉蹌的捧心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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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在病裡感覺看世界的眼光超級溫柔，而且有你的瞭解看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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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急的雲層層疊疊趕來，你伸手構不著啊，風忘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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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以嘗百草的精神去感受病的方向，手太陽小腸經裡有瘟疫來臨前的暗示，
說著人類身體的自我荼毒，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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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得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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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中認識自己身體千百萬個毛細孔裡的神祇的容貌，身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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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裡面產生一種幻覺，它自稱為神，其實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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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身體以同樣的姿態醒來，這是病。
醒來時，身體以不同的姿態醒來，這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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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裡咳痰，我望著它：
將我們知道的東西帶走，不知道的東西繼續留在體內，譬如對你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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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裡感覺雙腳輕浮，是世俗性的真實焦慮，如新婚燕爾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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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未被填滿是病，心被完全填滿也是病。病裡乾坤的凝視，與病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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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史I：懷疑每個人都沒看穿。他進了寺廟道觀占卜，得了個下下籤，他說服
自己，或許天將降大任於我。向西危殆。他向西行。支配成為習慣之後。他無法
不政治。他的生命萎縮成一個棋子。沒有了植物性的存在。他終於了去心願。得
了天下，一群辦家家酒的孩子稱帝的瘋癲擁戴。孤獨而危懼，他說我是獨一無二
的，我有重任，我沒得重病。直到排山倒海的壓力壓垮了他的肩膀，他得了沈沒
的舟，滅頂。在一個依舊戀戀不捨的夏天黃昏。他吶喊的最後遺言：「千萬不要
跟我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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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史II： 病得神秘經驗只為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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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病好的時候是病的開始。
2009.04-05的某些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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