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縱然千夫所指 阿扁困獸猶鬥

文◎費若本
第1004期新新聞。

如果上帝存在，祂將會痛苦地發現，祂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特別是當他看到台灣當前亂七八糟的局面，必定會大叫一聲：「我真的服了你們！」

台灣的政治，經常令人不得不服氣！因在眾多的因素紛雜中，該受到懲罰的人，很可能可以逃脫噩運，恐怕還會反過來向無罪、無辜的人民百姓逞威！

這並不是在危言聳聽，除非台灣人民能夠發揮過去推倒戒嚴體制的奮起和團結，有著長期抗爭、絕不罷休的心理準備，結盟成合作團體，並且向其他的在野黨領袖與民進黨實力人物施壓，痛斥他們隔岸觀火，想要趁火打劫之意圖，不然，這波看似蜂擁的「倒扁」風潮，似乎已經不可能成功，而且，陳水扁集團還可能進行更凶暴的反撲。

因為，台灣有著不知羞恥為何物的當權者、還有兩面光的權力掮客群，一大堆執政黨政客表面上或許批扁，但一個個想到自己的權位將受波及，馬上就誓言「鞏固領導中心」而護短；祇想坐享其成的在野黨領袖與實力派人物、落魄政客想要趁火打劫、以及腦中祇想著自己選舉前途的政客們，都不可能真正奮起，因此陳水扁和他周遭的人們，在台灣錯亂的體制中，可以躲在「總統副總統選罷法」的保護傘之下，依然負嵎頑抗、困獸猶鬥。

表面上看起來，陳水扁和民進黨似乎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之中。在揭弊與爆料風潮之下，被揭露的第一家庭所涉及之弊案，簡直多到駭人聽聞的程度。強烈「倒扁」呼聲讓他與民進黨的命運，像在風雨飄搖之中，成了笑柄的素材。

弄權貪瀆源頭 非正式權力長期指揮公權力

特別是在趙建銘入監後，民憤沸騰，反映了府邸當權人士及親私佞倖的貪腐無厭，所累積的民怨已深，超乎想像。這些民怨民憤，當然得由陳水扁來承當。因趙建銘除了裙帶身分外，在國家體制中，根本就是一介平民，他的貪暴如果沒有公權力的配合，又怎麼可能遂行呢？
就以他涉及的所謂四大弊案來說吧，短短時間，駙馬吸金的財貨竟以上億元來計算，如果不是掌握公權力的人士配合駙馬的「關說」，各相關單位為什麼要配合？這些人或許未必參與「圖利」〈這部分有待司法單位進一步偵查〉，但可以論斷，這些「被關說之人」已經非法接受了「非體制內人士」的指揮，勢必難逃瀆職之責。

進一步追問：龐大的國家機器，為什麼抵抗不了一個「非體制」人士的壓力，原來是這種壓力早就鋪天蓋地了，公權力早就習慣於接受這些非體制力量的壓迫與指揮。二○○○年陳水扁就任後，行政院長、副院長和秘書長，每次開會，會前先向總統府的「秘書」請示，會後要向總統府的「秘書」匯報，這早就是政院的公開慣例。上行下效，各當權新貴的機要秘書也是習於越級遙控，走在路上，下巴翹得比天高。六年來，政府的運作就是親信、親人和親友成了「傳話人」，各部門的官員們不順從而因此被拔烏紗帽的故事層出不窮，也難怪許多高官一接到電話那頭傳來：「我是趙建銘。」他們的脊樑骨就先矮了半截。

從這角度看，就算陳水扁還未被追查出是否涉及貪腐獲利，但因他的縱容和包庇親信、親人和親友，長期以「非正式權力」指揮公權力，置國家體制於度外，才正是弄權貪瀆之所以層出不窮的總源頭。

所以，他當然已成為民進黨執政的最大包袱，連扁迷中都傳出他已從「台灣之子」淪為「台灣之恥」的耳語。而民進黨的民代更紛紛跳出來指責扁「治國無能，治家無方」，認為他必須下放權力，絕不容再「一人獨大」。

當權者無羞恥心 政商勾結、貪瀆露出猙獰形貌

這種局面下，陳水扁和民進黨已經很難再進行領導，人民對他們不再信任，國家機器更根本就看不起他們了，未來國家將空轉得更嚴重。最近，在政府文官中，就普遍流傳著一個冷笑話：就是內政部該不該主動出面，勒令解散民進黨。

日前，為了解決張有惠和「第一律師」林志豪把持「糖協」的亂象，經濟部祭出了「糖協」的作為已經與「創立宗旨不符」的殺招，勒令強制解散糖協。既然已有先例，那麼，民進黨的北高市長候選人初選提名，兩位黨主席謝長廷與游錫堃扭曲民主機制封殺了沈富雄，又不斷以「北謝〈長廷〉南葉〈菊蘭〉」以阻擋陳菊，所行所為可謂偏離了「民主」了。

至於，新金權結構涉入貪腐的醜聞頻出，所行所為更偏離了「進步」與改革，所以行政文官們彼此戲謔地問道：「民主進步黨所行所為，是不是也完全偏離了『民主』與『進步』的立黨宗旨了？」既然如此，主管人民團體的內政部長李逸洋難道不應師法經濟部，以「行為已嚴重違背創立宗旨」之由，勒令解散民進黨嗎？

這種局面，知恥的人早就痛悔改革了；不過，陳水扁與民進黨卻未必覺醒。因為他們有恃無恐，吃定了馬英九和在野黨根本沒輒。除非還有更大的力量對他們能加以鞭韃，不然，他們不可能因痛而醒。

因為，當權者並無自懺清議的羞恥之心。在歐美先進國家，若國家領導人發生了「家教不嚴」事件，祇要有一小件被揭發，執政者早就羞愧難當了，更何況在駙馬爺趙建銘被收押後，揭弊、爆料的風潮正如野火燎原之勢橫掃全台，購名錶被控不付錢、第一夫人的密友僅有十股股權就可以當董事、到財政部長呂桔誠以台開案「嫌疑人」被約談……藉由趙建銘案的曝光，環繞總統府和官邸的政商勾結、黑金貪瀆逐漸露出了猙獰的形貌。

在野無追究決心 阿扁反以新民意繼續逞威

但在連串弊案已激起全民公憤、千夫所指之下，陳水扁與民進黨卻依然可負隅頑抗、困獸猶鬥，還可以高喊「鞏固領導中心」，令人拍案驚奇。

他們仗勢的就是，在野黨根本沒有追究到底的決心和能力。這麼多貪瀆弊案，國會最大政黨的國民黨竟然手足無措、無動於衷，實在是荒謬離奇。國民黨主席馬英九表明不同意在此時提罷免案，但他也提不出新作為，對人民追求公理正義的心願置之不顧，豈非咄咄怪事？有這樣無能的在野黨，難怪當權者可以依然我行我素，笑罵由人，穩坐釣魚臺了。

坦白說，在當今的選罷法設計下，馬英九不贊同推動罷免陳水扁，基本上是有所本。因在制度上有著「三分之二立委『記名』投票」的限制下，本報特別遍訪了民進黨立委，多數都表明不支持罷免陳水扁之下，在野黨的罷免案勢必不可能通過。如果沒有縝密的計畫，冒然推動罷免案終究是一場空。

荒謬也正在此，對一個知恥識義之人，被人民發動過罷免就足以羞愧而死了，但更可能的發展卻是，民進黨和陳水扁，反而會把這種結果另外解讀：這是阿扁通過了一次政治意義上的「信任投票」。從已經聲望低迷到二一％到一七％之間，都還可以強推陳聰明當檢察總長，還想要證明自己還是權柄在握的心態來看，罷免不過關，阿扁反而會以「新民意」誇口，繼續逞威。因為，這麼大的風暴都將不了他的軍，未來兩年，陳水扁集團伸展手腳，當然更肆無忌憚了。

黨機器形同虛設 國民黨智庫無法協助追弊情勢

既然罷免案不足以撼動阿扁，那麼就追弊到底，讓陳水扁和依附在他身旁的貪腐曝露得更多，創造不得不罷免的情境，可能是當前對付貪腐的惟一途徑。但值得注意的是，全民追弊，卻尚未發展出一個長期抗爭之機制。散彈打鳥的現狀中有莫大之隱憂：就是焦點會被刻意扭曲。

目前駙馬爺涉弊的新聞成了新焦點，許多牽涉更高層、利益更多的台肥案、ＳＯＧＯ案、ＥＴＣ案、勁永禿鷹案、高捷案……反而少被關注了，涉入其間的「皇親國戚」因此又喘了好幾口大氣。將來，要是又有一個什麼大案爆發，焦點又轉換，趙建銘案還會雷厲風行地追下去嗎？

坦白說，從高捷案到駙馬案，局勢之形成是輿論與民意發揮了強大的批判、監督功能，對第一家庭所涉及明顯違反社會公義的弄權玩法行徑，鍥而不捨地報導、追蹤，致使當局在眾目睽睽下不敢對司法檢調過分施壓。

過程中，在野黨卻祇是在睡覺，不但無法揭弊於先，就算事情爆發了，在野黨也毫無作為，追弊於後。龐大的黨機器形同虛設、無人匯整情勢，更無人指揮從政黨員集中焦點。

國民黨智庫中，眾人明明都掌過政，理應最瞭解箇中手法，卻個個呆若木雞，無法用他們的經驗與專業，協助追弊追到訣竅，讓追弊眾人可以打蛇打到七寸，不但沒有集體的力量支撐，甚至，還頻頻有資深中常委與副主席等級大老向媒體抱怨：「媒體不要一直罵馬英九沒作為，等到年底他卸任台北市長後，就會專心改革國民黨，會有煥然一新之作為。」這就是已就任黨主席快一年卻無作為情況下，還要大家再「等一等」的荒謬託辭。

追求清明政治 人民應藉輿論民意發揮集體力量

這種在野黨昏聵、執政黨護短的局面，對當前台灣將是更大禍事的開端，現今全台風聲四起，爆料滿天飛、焦點卻紛雜，資訊過多、意義太少下，徒增一般閱聽眾的疑惑、憤怒與失焦。危機就在此：當人民因資訊太多，高亢的憤怒被激起卻發現所有的作為都無法奏效時，人民因失望而再度冷卻的心，恰好正中當權者之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