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德克巴萊:寫實主義的勝利


賽德克巴萊:寫實主義的勝利


 


石計生


 


我看完賽德克巴萊後,先套一句馬克思主義思想家盧卡奇(György Lukács)說的話,這是寫實主義的勝利(The Triumph of Realism)


 


這應是台灣第一部真正徹底寫實的電影,包括的不只是感動,稍嫌力道不足的溫情外,還有暴力美學的不忍直視的血腥,視角上不可迴避地像原住民傾斜,因此強化了驚心動魄戰爭的場景。若有更多的原日衝突的內心戲,則會成為不朽的史詩。


 


 


幾個場景值得商榷:運動會上一群原住民小孩刺死日本老師,與原住民戰士屠殺被關在一起的日本婦女與小孩,這過於寫實的鏡頭,我覺得並不需要的,可以象徵性的帶過。反而,原住民婦女被迫去日本人聚會陪酒,又遭強暴的事情,不應是口述,而是應該寫實呈現,強化運動會場出草的心理張力的合理性。不然,不熟悉霧社事件的人會覺得突兀而過度血腥。


 


我看導演海角七號的魏德聖溫暖而批判的風格,在賽德克巴萊裡有受到所謂國際大導演吳宇森的暴力美學影響,沖淡了他的戲劇思維,非常可惜。


 


這個史詩電影的呈現,不應只是聚焦於花多少錢拍,有哪些花絮,而應該通過電影讓我們正視原住民土地(獵場)與生存問題。


 


這電影基本上從頭到尾毫無冷場,節奏明快,我甚至覺得和阿波卡獵逃可以並列,甚至超越成為寫實主義電影的顛峰之作。


 


 


盧卡奇寫實主義文學基本原則:人物要有典型性(莫那魯道人物十分貼切傑出),遠景(出草不是殺人,而是走向彩虹橋的未來)和世界觀(應該在現實世界裡激起我們對於被壓迫原住民的解放而努力)。最後一點尚未完成。


 


電影並且把馬克思的資本邏輯表現清楚:青年莫那魯道是C–>M–>C的物物交換時代,用鹿皮跟漢人換白米。壯老年莫那魯道是M–>C–>M’時代,一堆原住民青年幫忙砍台灣山裡珍貴的紅檜給日本人,卻可能換得的只是金錢,用以買醉。從換白米為生到得到日幣卻用以醉生夢死,這就是日本人帶來高山中的資本主義。


 


 


2004年公視曾經拍攝霧社事件的電視連續劇 風中緋櫻,是從受日本教育的原住民花岡一郎與二郎角度看此事件。這個視角動人之處,在於把族群衝突與和解寫得十分貼切而深刻。1930年代是日本人統治台灣的全盛時期,這種皇民化已經十分普遍,不只是對抗,還有溫情。可以與賽德克巴萊的原住民視角相互參照,歷史將更清楚呈現。


 


我不算命,也從不預測未來,因為 我命由我不由天。道家經典的這句話本來指的是,通過丹道修為掌握自己的身體/心靈同時掌握自己的命運,今日看了賽德克巴萊同時也適用:莫那魯道發動對於異族日本人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戰爭,為的是為了一種保存祖靈的信仰通過一系列出草血祭的儀式換得黥面圖騰乃能走過彩虹橋。這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整個腦海仍然被賽德克巴萊宏觀大氣魄的史詩震撼至今,我還是一定要給五顆星!完全推薦,精彩萬分!


 


 


(2011.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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