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夫老師:「學院之樹」及其回憶(2022.4.10)

文夫按,前天出席聆聽日本東京大學大木實教授專題演講孝子詩人(由張主任主持)後,漫遊文學院遠觀中庭大榕樹,多少回憶湧上心頭,想起老祖父和暢公最喜愛春聯:「天增歲月—」,正在出神忘我時,忽聞一位年輕人說:「郭老師,可用水墨畫為印度黃檀留彩筆?!別人曾用詩詠,—」,沒想到這位年青者陪我走到大廳時,三復斯言,哏哏自語。昨午日正當中,看到有攝影家來拍照那棵珍樹,我徘徊大樹幹下觀賞,果然可以入畫,盼望藝術家能以各種媒材彩筆,留下尚存的雄姿,不亦樂乎!祝福大家。童丐郭文夫隨筆快帖時,順便:吟讃楊牧詩寫:「學院之樹」及奎澤石頭詩作:「一個音樂家後裔的回憶」(音樂詩人石教授自註,係1982年為台大文學院天井所寫,文夫按,石生曾選修我在文學院典雅教室開講希臘「柏拉圖哲學」一學年,上課時選座在最靠近天井的窗邊靜聽我一堂三小時的演講,課後卻常收到石生詩筆信函,我收閲後,未曾回信。只是在講台上隨堂發揮,偶爾注視似有所思-才華洋溢的石生,為我出的「無題」考卷以新詩揮灑!從此以後,我大半生在文學院從中西印會通開講希臘詩哲柏翁時,站在台大歷史性講台上,背負著大黑板,挺胸抬頭開講前,總要先看窗外那棵天井大樹,宛如仰首攀南斗,啟發無限活力-幫助我可以流暢與古今哲人,共話法理情,天真爛漫享受一生在大學講課,直到全身而退,如今愛以台大為家,隨時到處即興,特別感念奎澤寄下詩作,時常提唱:「庭前烏桕樹」,經改標題後,石生手稿大作:「一個音樂家後裔的回憶」被台大圖書舘典藏,喜與詩人楊牧:「學院之樹」(展現在台大社科院大樓),先後共同輝映,變成為讃美文學院中庭-印度黃檀的「史詩」(Epic Poem )!郭文夫隨筆作記一讃台大地靈人傑,不僅樹美,花香鳥語,鳶飛魚躍,石頭更美!謝謝大家,我要出門去清遊。10/4/2022(日,上午7:10)吉祥如意於台北陋室。

可能是 2 個人、戶外和樹的圖像
台大文學院天井印度黃檀樹(2022) 已得褐根病,現由台大植病系孫岩章教授醫治中。

這玻璃杯

這玻璃杯

石計生

1991年和我父親石沛雨一起回安徽老家省親,那時兩岸開放探親不久,我們從台北香港轉機飛上海,住了一天,再從上海搭軟臥舖鐵路到安徽合肥;住了兩天等長途公車,無聊時在街上看那時人手一罐這玻璃杯就也買了一個做隨身茶杯,好像是人民幣兩塊,總是穿著西裝的爸爸看到我買這玩意就一直笑。父子再從合肥搭了半天風塵僕僕到了宿松縣城。隨即啟程搭電動三輪車到石家灣碎石路滴露村的老家。非常原始的農村聚合體,灰瓦白牆,濃烈陽光下,白色梔子花搭成的圍籬把整個村莊襯得格外亮麗,而滿地泥濘從室外到室內,每一個人都在吐痰。整個村莊的人都姓石,我們一起把村莊走了一圈,經過一個低矮屋頂籠罩的凹地,一群穿著暗藍毛裝的正下象棋的人都出來跟我父親打招呼,問東問西。爸爸的輩份很高,連我都被叫做爺爺還真誇張,當時也不過二十來歲。我們老家風水極好,背山面水,松濤處處,祖父是前清最後舉人,為書香門第。而我看到這一望無際的稻田和小山巒,心
裡有無限感動。爸爸那時說:我年少時就時常騎著馬去收租,你看到的所有的田都是我們家的,收完一趟從早上出門回來都已經是黃昏了。遇見交不出租的佃農會來求我:說大少爺,您緩緩幾個月吧,等有收成再給好嗎?爸爸都說好。我父親後來參加國民革命軍,文革時家裡當然很慘,屬於地富反壞右集大成的家庭。失去了所有的田地,我的祖父被鬥死。父親也於1993年過世。2006年我在南京大學客座講學,校方派車送我回老家,走的是高速公路不到幾個小時就到了宿松縣城,再到滴露村時老家已經被拆除,只剩下肥沃的紅土空蕩蕩在那裡,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所有親戚都搬遷到大馬路旁邊,成為鋼筋水泥的二層樓房,說是進步,應該也是。而過了這麼多年,這玻璃杯就還能跟我說著這些事情,髣若昨日。(2013.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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