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開幕酒會:林秀玉國畫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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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風二十:林秀玉國畫個展


◎ 開幕酒會:時間:2009620早上10:00 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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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日早上10:30
致詞嘉賓:許傳盛(高雄市社會局長)

◎ 地點: 高雄市立圖書館展覽廳((高雄市前金區民生二路80號

     /活動專線:2614249)

◎ 畫展時間: 2009620625 (10:30am–4:00pm)

 

慈悲三昧水懺


◎ 石計生


我尚且必須避開這個自戀的人, 我尚且必須以沉默吃菜以成就他的高談闊論,關於即將來臨的週末,運動公園會有的萬人禁語祈求和平靜坐,依循我曾十分熟悉的思維方式,他面帶慈和的微笑,聲如洪鐘地說著生命的意義,與今晚禁食的理由,姿態鮮明,以致桌上的魚與蝦相偕羞愧不已,說身為葷食實為罪孽。我兀自舉箸,心中沉溺在一種久違了的幸福感,以至於對於眼前的執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的幸福感來自什麼其實也不十分清楚,每次回到這片由稻田所開放的托兒所,我就不思考,我讓自然思考,晨起的鳥鳴,雨與雨後的陽光,桑葚黑紅熟透的低垂,一個歐巴桑牽著鐵馬帶著孫子走在田邊小路,三太子發爐了,幾間宜蘭厝與高大的檳榔樹,任由小小孩叫我阿公,我蹲在大石頭旁,看著鞦韆上下擺盪,頑皮的小手扯著我的鬍鬚問說這是不是真的,你有多老了啊,阿公。 久違了的九重葛以鮮紅的盛開花朵迎接,幾乎看不見一片綠葉的怒放,我的心糾結如藤蔓的攀爬,而花這樣開實在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我的幸福感是否是脫離意象與象徵的快樂,敞開,感受,不做判斷,拿掉所有的字眼,如果、像,等等足以起心動念的煩惱,是否是如此。



我的筷子夾起一大片白菜,早上才去後面菜園拔起的清脆,我也聽見你的哭聲呢,一排整齊的向陽,現在像牙齒掉了一顆,光彩盡失了,你被俐落地剁開,欠缺痛覺神經的無罪,我送進口中,淚就偷偷流下來了。禁語如何能夠瞭解本來就不能說話的力量的痛苦,舉手動念的無邊業力,
我調整一下看窗外的角度,一排楓樹死守春天最後的據點,在雨中沙沙作響著,並且以笑容可掬緊靠著托兒所的圍牆生長,小小水塘昔日的噴泉已經不能作用,魚也和雨相偕流浪去了。我想你是來錯地方了,禪師說這門內是痛苦的生息所,而非避難所。你已經經由來時路的艱辛理解,這爬滿崖壁的忍冬植物為的不是禪修而是生存,臨海望鄉所及的是無明的深奧拍岸試探而非反覆的燃燈, 燭光晃動著室內的桌食和好心的人,想要為社會做些什麼的在家居士,聲如洪鐘的奮起,說著實踐的律則與清修的妙法,窗外的蘭雨淒涼地下著,我想我因業力而孤獨。



放下筷子,我自認為的走出沒有針對性,就像果報是看不到的煩惱與業所共謀的結果。連下著的雨今天放晴,吵鬧的小小孩的力量終於被光線釋放出來,孔雀開屏啼叫,大塊的雲有力地飛過鹿埔村上空,楊三郎的港都夜雨從電腦中交響樂形式播出空無一人的二樓,我審視著羅東松羅味的檜木空間,淡紫杉布為基調的母性世界,共產的暖爐以升起的炊煙,起笛的徒手製作,二十年的土地交情,能夠放任我一人的信任,一夕崩解的雕像,烏托邦的普遍實踐就是真實嗎?



我駕車到東澳的澄黃海灘上守著星夜想著,那應該就這樣結束了。漲潮的浪浸濕我的腳跟,然後小腿,然後我想我有的裙子、乳房,然後壟起的土丘,然後等待飛離我的懺悔人間。一個駐防的守軍走過來用手電筒照著我長髮沾了泥巴的獨自,等待的星座透過他青春痘長滿的臉透露配置的光芒。魚也和雨相偕流浪去
了。我想你是來錯地方了,他說,海灘不屬於獨自一人,星月童話創造一陣大浪同時席捲了我們落海的驚呼,吵雜的警報聲伴隨救護車三里的送行。如是我聞。我的幸福感也因此包含了果報的死。燃香,環狀的虔誠,請記得,水之懺悔是超越生與死的流轉。海灘的在世承受等待的拍岸,流浪的沙鷗回首,林投刺棘的告別,一切短暫,一切永恆。我可不可以不相信集體的禁語,而想念我的宿世的面瘡,曾經這樣好,曾經這樣痛。闔上經書。我想念我的面瘡。這是被允許的幸福嗎?


 


 

純粹印象II:台灣最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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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印象II:台灣最西端(2009.04)


                        

                        純粹是死亡的一種形式。它曾高傲。博愛。浪漫。一團火球以求死的姿態沒入

                        你懷裡。自從那天之後。心就安靜下來了。餘暉留給你。週而復始的沈淪,
                        那年少的你繼續在,直到它的特殊性喪失,看起來和其他存在都一樣。心就
                        安靜下來了。





給夏天的信



己丑。四月初十一。立夏。氣走夾脊朝玉枕而去了。昇華之動力如此曼妙旋轉啊。



◎ 石計生



這幾天忙於佈局一種書寫的氛圍,疏於問候,請見諒。說實話我連上課也懶了。我常常低頭看著自己已經豐富的滿腹,聽著此起彼落的激辯,或者挑釁,然後抬頭看著窗外流逝的雲。自東徂西。常常失神跟著淚流滿面不為世人所見,雲帶走的都是專有名詞的虛幻。我覺得疲憊。並且憂鬱。即使如此,放眼望去,我仍是最為認真的老師。其因無他。我仍然有些許餘溫的啟迪的熱情。我整理手稿。自己影印。發給大家。昨夜秉讀郁達夫日記知道他的教書熱情是如何在時代動亂中衰退。相隔是痛苦的。課程結束後是孤獨的開始。他寫了最後一封信到北京之後,就在潮水似地逃難潮中往南。在南洋避地淹留。抗戰勝利了。卻荒謬地死於一個拒絕投降的日本兵。

我想著。是怎樣的業力或死神的眷顧,在最後一刻帶走這樣一個才氣的行走?計畫的進行,完全出乎意料的帶走。日記沒有記載他死亡的那一刻怎樣發生的。他必然是憂鬱的。他必然正計畫著下一個個人靈魂展現的書寫。他是如此一個迷人的倦於為人師表的創作者。躲在蟬聲四起的廣州中山大學。南方酷熱的炎夏讓他非常受不了。上茶館與澡堂是課餘必要的道路。我則躲在自己建構的洞穴中決心與世隔絕。二十年鍛鍊的精神分裂技藝已經爐火成青。嚴肅的鬍鬚足以抵擋考驗。收攝眼神於隨波逐流的偽裝。每一個世俗的照面都是技藝的驗收與調整。你知道。我的內在只容許你穿越。容許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陽光穿越密密楓林需要的耐心的光速。

你知道。我的內在只容許你穿越。容許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陽光穿越密密楓林需要的耐心的光速。李叔同也迷人極了。另一個記得離開的教師。在杭州任教的他。能詩能文。音樂的教學。美術的揮灑。展現無比的光彩。有一天。蟬聲四起的午後。他看著窗外百年的龍柏,盤根錯節地迎向光彩奪目的造景。你最為擅長的點畫法。校園宿舍美麗的花園。叔同讚嘆著。忽然風雲變色。暴雨馮河。一道閃電劈向龍柏應聲折成兩半。他的視線收攝會到室內。案頭一本金剛般若波羅密經。叔同讚嘆著。

因為你這一切才有可能。保持一種寫的狀態。是所有作者夢寐以求的問題是怎樣的動力呢?悲歡離合可以是。皓首窮經可以是。我感覺的是你的力量是週而復始的來臨。並且時時變換面孔。秋天冬天春天等等。前生今世加上來生。我們是一體的輪迴。這種動力沒有起源。沒有邊界。深不可測。又淺而易懂。你造就了。屬於你的完整的離別又將到來。五月。六月。七月。黑鳩在電線桿上築巢表示今年沒有颱風。昨夜新聞報導說。乾涸的大地榨不出一滴水。謠傳七月台北盆地有六級以上大地震。昨夜新聞報導說。這並不構成我的憂鬱。預告的死亡欠缺詩的張力。死亡的季節不是夏天。夏天是忙於佈局一種書寫的氛圍。長度絕對超過120行。沒寫出來之前絕對不能輕洩。因為輕洩是完成的背離。我想我計畫的是把洞穴的厚度再加強三千尺。以便成就你的盛開野薑花的回來。還有綠繡眼枝頭睥睨的微笑。



昨晚你差人送來的水梨與信已經收到。十分感謝。我用水果刀慢慢地削開。以一種回憶去夏泛舟湖邊的心情我享用了你用心栽培而得的豐碩的果實。來自山林由信中我看到清晨四點起床的你,拎著籃子和親人一起隱入霧氣瀰漫的斜坡。然後兵分兩路。弟弟抄小路往工寮走。你爬上海拔算高的祖傳的果樹土地。竹架撐起每顆垂涎欲滴的飽滿。你吹著口哨。欣賞著數年來的播種與收成。其間幾次颱風使成長跌跌撞撞。你摘下最為像樣的水梨,放在籃子裡,然後放到跨越山澗的流籠,看著它,往看不到盡頭的對岸滑去。口哨聲在空中輕颺。弟弟收到了滿載的希望。口哨聲並且引來一隻鷹在空中盤旋。

你常覺得看到了親人就看到了希望。一種小草堅毅的韌性。在忽略的地方認真的長大。你知道。我很羨慕你的。固著於土地之上的關連,是屬於嗅覺的完整。我的世界是屬於視覺的,像鷹在浮動的空氣之上睥睨。你所創造的世界。高溫中讓柏油近乎融化的想嘔吐。庭前楓樹落葉也在蒸發的光線中散露腐敗的氣息。狗兒的糞便一顆顆由黃轉黑再轉為白色的時候,經過的路人就得掩鼻繞路而行。美學是以醜學為基礎的。

鷹只有盤旋。鷹沒有土地的感覺。即使被迫固著。一隻落難的鷹。

法學院的一個黃昏。杭州南路與徐州路口。酷熱的天氣。揮著汗我趕著去上林一新教授的「資本論」課程。路口旁的一家摩托車店,髒髒的充滿換掉機油的路邊有一株看來很老的榕樹。每回搭公車從廈門街過來時,我都會看看這株樹。今天有一幅景象。一隻碩大的鷹站在樹下。眼神凶猛。胸前還有標誌威嚴的白色領巾。全身黑色的羽毛。望著車水馬龍的台北。頭慢慢地轉動。腳鐐扣住了他展翅的可能。機車行老闆出來蹲在牠身邊,抽了一口煙。看著我。咧嘴笑了一笑。滿口檳榔造成的爛牙。鷹在陷阱中猶維持姿態。站得挺直。也沒有嘲笑束縛的來源。看都沒看那個老闆一眼。鷹如何來到杭州南路,身陷台北的繁華都心。這一切令人費解。後來我再也沒有看到那隻鷹。因為畢業前,那家摩托車店倒閉了。畢業旅行的遊覽車經過時,是空無一人的荒煙蔓草。

鷹我堅信牠在一個颱風夜掙脫了腳鐐飛走了。飛到夏天所創造的海拔算高的果園。有著祖傳的土地的芬芳。隨著浮動不安的氣流展開繼續的流浪。沒有土地的感覺,家就成為十分抽象的存在。我想。所以,當年被迫固著與現在的聞口哨聲盤旋看來沒什麼差別。你覺得是不是如此呢?我也不知道。



這應該是最得意的超現實作品之一。屬於期待中的乾涸沒來,毀在一個提早報到的中度颱風那天我們相偕至海岸,看著,即將撞擊的旋轉,在北緯122度,東經3018度的地方轉向,朝龜山島龜尾的地方離開,遺落的是淚雨紛紛的思念,由眼袋蓄積著政治人物拍手叫好的水庫豐收。張帆隨之而去,你堅持,毀滅創造一種存在的價值,反時針的力量,導引驚濤拍擊無意志的浪漫,揮手之後,我端坐月台良久的落寞。這是夏季擅長的命運。奮起湖的便當缺貨的午後,拖著飢腸轆轆的身軀遊走,GPS顯示,黃海是接納旋轉的最後歸宿,我們將在斷巖殘壁的農舍前舉行一場世紀婚禮。風雨和拔起的一切結合。哀嚎為反時針熱烈如潮的掌聲掩蓋,毀滅創造一種存在的價值,完美的結合,什麼都不剩。

除了一本翻閱途中的蕭紅,在歷史狂暴旋轉的戲劇中悠悠然醒來,生死場,人間世,亂世兒女不施脂粉的既往,門扉反鎖,閉關書寫,即使這樣的猛烈敲擊也無動於衷。你說,颱風是屬於意志力的鍛鍊。突然的斷電。蠟燭初燃。秀美的臉晃搖於執意閉眼的日子。雖然潮濕寒冷,但你知道這樣的刺激總是一陣子,下一分鐘可能就會毫無預警晴空萬里,炎炎需要茶裏王。不用破門,直接命中腦後杓的雷劈,指指點點的鄉人。暈眩甦醒終究你看到家徒四壁的鄰里,似黃土地,風沙滾滾而來你帶著太陽眼鏡,忽然又是,藍的像在芝加哥的天飄浮的,蕈狀雲點點滴滴的回憶。無動於衷即使極力抬頭。剛才的暴雨狂風,痛得多麼地好。hurt so good。過去為反時針熱烈如潮的現在掩蓋,毀滅創造一種存在的價值,完美的結合,什麼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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