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露霞的西門町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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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露霞的西門町時代(台北,西門町/峨嵋街2009.10.12)

有一陣子沒見到紀露霞老師,這天和學生們約她在西門町著名的六十年老店美觀園日式料理吃飯,然後一起逛逛西門町。紀老師說這間老店就是1960年代在師大體育館連唱21首歌後,被慫恿應該請樂隊和大家吃飯的地方,那時一首100元新台幣,二十一首,當時一般人一個月薪水也只有幾百塊,所以已經是很豐厚的收入了。從這件事開始勾起了紀露霞的西門町時代的連串記憶。雖然這些事我反覆聽她說了很多次,但還是覺得津津有味,有很多地方又似不曾與聞,特別這次是足下經驗的行走,是真的由紀老師帶領,走她的西門町時代,從空間裡體驗特別有意思。
      吃飯所在的峨嵋街,位於西門町裡,60年代西門町就是台灣的流行象徵,是養成我們的「寶島歌后」紀露霞的實質空間:那時行走在西門町的都是社會人士,而不是現在的青少年。社會人士就是成年人,主要來這裡的娛樂就是聽歌與看電影。歌廳主要集中在西寧南路,成都路和漢中街一帶,如碧雲天,國際戲院和美都麗戲院等。她說處於西寧南路某棟建築二樓的碧雲天是當時較高級的歌廳,椅子是沙發,可以邊喝茶,邊聽歌。而當時紅極一時的寶島歌后都唱些什麼歌呢?她說就是去看西門町裡的如新世界,大世界戲院等放國語和西洋片的電影院的電影,記得的有林黛,樂蒂等演的「不了情」等國語電影,看了之後就立刻學會上碧雲天演唱這些電影主題曲,很受歡迎。而我又問紀老師台語電影與台語歌在哪裡演和唱呢?她說艋舺(萬華)和大稻埕的戲院是放映台語電影的地方,如艋舺的芳明戲院,大觀戲院,大稻埕如大光明戲院和第一劇場等(這些戲院同時也是她隨片登台的地方),而劇場對面的第一唱片行,可說是當時最大的唱片零售商行,延平北路上的唱片行還很多,如當年錄製紀露霞黑膠唱片最多的台聲唱片在圓環那裡靠太原路上也有店面。台語歌和日本歌都也是大稻埕一帶演唱。所以,1960年代艋舺,大稻埕的延平北路與圓環一帶,可說是台語電影與台語歌的重鎮,西門町是唯一的國語歌地盤(我在別的地方探究說過,這和總統府(日據時期總都府)離的近所表示的權力擁有者彰顯其統治語言很有關係)。而以紀老師當年的紅極一時,大街小巷都在唱她的歌的程度,歌廳部分都是在主流語言的西門町唱歌,碧雲天是最高級,是社會人士來聆聽,而新南陽歌廳則水準較低些,以陸軍的阿兵哥為主,但都是唱國語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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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町流行媒介示意圖(地理資訊系統GIS製圖,2009)

但我又問,紀老師您出唱片最多的是台語歌,都在哪裡唱呢?她說她台語歌都是出唱片或在電台唱,沒有在歌廳唱台語歌。而出台語唱片台北最多的是台聲唱片,可惜品質不佳,保存不易,而真正出黑膠最多的是台南亞洲唱片,台語歌大部分都是在亞洲錄的。台語歌演唱各地邀請都有,最早是在淡水河2號水門的露天歌廳,那時台視的總經理由顧安生陪同西裝畢挺地去聽她唱歌,第一次感覺唱歌很緊張。我又問,台語電影部分呢?我訪問辛奇導演時他說第一期台語電影(1950-60)中有2/3都是紀老師您唱的呢!紀露霞說,對啊,當時真的唱很多,我記得的第一部台語電影是〈林投姐〉,是和台語男高音高深一起唱的主題曲(現場還唱了一段:林投樣,林投姐,本來是姓李。(我心想,天啊,多麼珍貴,這首歌根本上早就亡佚了!))。後來唱的非常多,自己都忘了。我說是啊,真的很多,我已經幫她考據出至少十幾部。而我新考據出來的「彩虹之戀」國語歌專輯,紀老師說她也完全忘記了,沒有印象了。但她很高興地收下我燒給她的CD,眼裡充滿了迷離的歡喜。
      我們於是在西門町裡邊走邊談,進入紀露霞時代的西門町時空之旅,這裡照照相,那裡錄錄音,把大台北台灣歌謠的媒介迴路的空間更為立體的體驗與展現,迷濛雨中。我走在紀露霞的記憶空間裡,眼睛望著拷貝日本東京涉谷或者新宿流行風的今日西門町裡熙攘人群嘻笑著,這時正好舉著「動漫魂」的一小撮青少年正遊行於街頭,表情嚴肅而散亂。我們走著,微雨的下午,一種孤獨的燦爛感在我心中昇起。我在這裡漫步並非為了研究,而是一種對於像親人一樣的長者紀露霞的陪伴與致敬。她以歌聲溫暖我們上一個世代的台灣人,也感動著我這個正值壯年的歌迷,這時紀露霞在我前面踽踽獨行,如眼前已逾一甲子的萬年商業大樓,昔日享譽盛名國際戲院,斑駁中帶著聳立傲氣。我想起月前至京都美空雲雀紀念館,看到日本以國寶規格紀錄美空的演唱生命,而我們台灣應以怎樣的高度對這樣貢獻給土地予綿延的精神,如此深厚優雅的靈魂予以回報呢?(石計生後記,2009.10.12 下午)

2009年美學策進會夏季(7-9月)活動表活動更正

2009年美學策進會夏季(7-9月)活動表

美學策進會以下這場8月份演講

8月
29
(六)am 10:30-12:20:紀露霞演唱生命裡的流行音樂救贖 (許怡雯)


 因故取消,並改延期至下再季舉行,同一時間改為下列演講

8月29(六)am 10:30-12:20:對光與暗、罪與死的反芻 (廖乃賢、高榮禧)

【馬克思學、神學與美學:社會與藝術救贖之路】系列演講

◎講者:石計生
 (東吳大學社會系副教授、美學策進會會長)

高榮禧 (新竹教育大學藝術與設計學系副教授)

廖乃賢(基督教第十七召會所傳道人)
許怡雯
 (自由作家、時報週刊記者)

黃聰俊 (藝術策展人、國語日報編輯)

本系列演講從馬克思學、神學與美學諸理論向度探究其中的關社會與藝術救贖之路。其中石計生的演講,是根據其長期所致力的「馬克思學」 (唐山書店20096月出版) 研究,在金融風暴、經濟蕭條可能的當今,從經濟先行的社會典範論向度,解讀《敲打天堂的門:古巴》一書裡21世紀少數倖存的社會主義國度的意義與對資本主義社會反省。而高榮禧部分則從神學、科學與美學三種面向解讀混沌與秩序之意涵。許怡雯部分則以其豐富嫻熟的深度訪談經驗,探究寶島歌后紀露霞的演唱生命裡的流行音樂救贖可能。而黃聰俊則深入台灣素人畫家邱亞才令人目不轉睛的繪畫魔力究竟從何而來?以「誰是邱亞才」的本質性提問,挖掘畫家的心靈藝術世界。


8月29(六)am 10:30-12:20:對光與暗、罪與死的反芻 (廖乃賢、高榮禧)
926(六)am 10:30-12:20:誰是邱亞才?畫家世界素描 (黃聰俊) 

801(六)am 10:30-12:20:混沌與秩序:神學、科學與美學的對照 (高榮禧
)

*演講地點:紫藤廬茶館(臺北市新生南路3161號)

參與方式:免費聽講、自由捐獻茶水費。

聯絡電話:臺北紫藤廬茶館(022363-7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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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5(六)am 10:30-12:20通往天堂之路:馬克思、古巴與外一章(石計生)

1. 闊別相遇 

那是蟬鳴滿天的午後,在我的大學時代,戒嚴下的臺北,有次一個虔誠信仰耶穌基督的同學,看到我在振興草坪旁倚樹閱讀馬克思,非常不悅地對我說:「天堂與地獄的國是誓不兩立的,你還是脫離共産的地獄,來加入主的天堂吧!這兩天時常想起這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爲何那位當時想拉我入教會未遂的同學會這麽激動現在想起來,一是她宗教生命體驗的靈光的傳播熱情,二是其所受的國民政府教育中詆毀馬克思的刻板印象所致而往事浮現,現在想起來,也應和受北京書店之托,寫關於簡體版《敲打天堂的門古巴》的書評有關,而恰好我的新書《馬克思學:經濟先行的社會典範論》也於二00九年出版於是,於溽暑參天視野偶而蝶舞的研究室窗內振臂疾書:馬克思與古巴闊別相遇。 

馬克思與古巴,天堂的國度如何在人間實現爲何想要解决資本主義之惡的馬克思的理論會被視爲不是天堂反而是通往地獄之路而古巴,目前地球上少數倖存的實行社會主義國度,爲何會被冠以「敲打天堂之門」的書名呢? 

敲打天堂之門之前必先找到從人間通往天堂之路大約是十幾二十年前蘇聯東歐解體時,人們認爲資本主義是天堂,社會主義是地獄到了今天,發生全球金融海嘯後,這個論斷就又不是那麽確定了似乎資本主義成了地獄,社會主義好像又可能是天堂。 

歷史中,從人間通往天堂之路看來分歧,而天堂本身又似乎是個流動地、模糊的、相對存在的地方。 

差不多是我們這時代的人,去懷想下一個世紀的時候了。…(全文當天於會場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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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嶺〉究竟是一首怎樣的歌?(中)

〈黃昏嶺〉究竟是一首怎樣的歌?()


     石計生


 4.


「無從正視的光芒,平靜地送行,直到整個黃昏山頭那邊都暗下來了,直到,影子被拉的長長地,直到影子不再是影子。」這天我從這樣的夢境甦醒聽著黑膠曲盤同心圓漣漪逆向地播放到了〈黃昏嶺〉,發覺自己拙於言語地面對心中的旋律,好端端地,深怕連我也沒聽到最後的一個音,然後就消失了。 


當一首歌不再被傳唱時,她就要面對自己的死亡,音符褪色了,樂隊解散了,容顏老了,心疲憊了,或者,在經歷了這一切後,心先於身而死了,留下來的是等待被送行。 


或者歌可以安慰自己說,畢竟我也曾風光,街頭巷尾拋著彩帶歡迎我的到來。歡愉地親吻,擁抱,啊,因我的旋律創造著愛,曾經如此。 


〈黃昏嶺〉台語版歌詞裡那個十八歲離開家鄉的少女,為了生活來到都市找工作,無時無刻想念著故鄉裡的媽媽與黃昏山頭鳥鳴的一切,和著淚水辛勤在陌生化工廠夢想著返鄉團圓的一天。卻不能。事實上她能。從日本翻唱過來的都市流行歌換了個場景。過了若干年。老了的母親,守在家園盼望著歸鄉。有天她毅然走過嘈雜機器運作的守衛室那裡,脫掉了工作服,到宿舍換上花格子村衣,綁好馬辮,跳上公車,風塵僕僕往南,往深奧的南方離去。我們的南方就是北方。東方。西方。與南方。一隻狗搖著尾巴狂吠飛奔向你。彎腰抱起。如同媽媽抱起呱呱墜地的你。家庭。傳統主義裡的有限格局,無限的溫暖。你吸著媽媽吐出的一口氣。黃昏山頭美妙的光暈穿透雲層籠罩著馬背式故厝,扶起風行草偃的稻穗金黃,黃昏嶺的粲然光芒傳遞最高心法給了這名女孩,「我決心要去唱歌!」你終於對母親說。吐出最後一口氣。媽媽微笑點頭。 


我曾經幻想紀露霞當年是以這樣的故事情節,反抗都市異化生活而出來唱歌。但並不是。根據我的學生許怡雯更為輓近的傑出深度訪談,紀露霞為一般人所知道的養女生涯其實蘊含著更為深刻的救贖意涵:在南洋工作很少回家的生父。忙碌於養家活口在一次半開玩笑中讓最小的女兒竟然真的送給人家的母親後悔莫及。家裡其實也不缺錢。但終歸成為事實的離開台北長安西路原生家庭。不知怎麼地養母跑了。與嗜賭但愛孩子的養父相依為命。喜歡聽收音機哼哼唱唱但同時也喜歡上學卻被鄰居嘲笑說女孩子找人嫁了算了上什麼學。我就是要上學。我喜歡唱歌,我還要唱歌。我孤單時就去龍山寺跟菩薩說話。禱告。菩薩總是照顧著我。菩薩保佑。我常常穿著學校制服下課回家沒飯吃去賭場找養父然後依靠在爸爸腿上在昏黃燈光吆喝十八啦煙醺裊裊的世界裡睡著了凌晨醒來就又穿著同樣的衣服去上學。也曾怨過生母為何把我送走。雖然有時吃不飽但我深刻感受到養父對我的愛他只是心裡苦喜歡賭博。跟著養父我們在貴陽街擺攤賣過肉羹。生意很好。人客攏叫我肉羹小姐。我有學費繼續唸書了。那山嶺的粲然光芒真的傳遞最高心法給了這名女孩。通過音樂救贖。那天又在路邊聽收音機哼哼唱唱。洪一峰在民聲電台的姓蔣的樂師經過了就問她要不要去電台唱看看。「好啊!」 


1952年,紀露霞十七歲,是個唸台北市立商職的學生,那天唱完一首歌後,就開始了寶島歌后的生涯。我還在整理未完全定案的《紀露霞年表》:1955-56年於台北市立商職畢業,至民本、民聲電台演唱。演唱廣告歌曲如《撒隆帕斯》、《鮮大王醬油》等曲。幕後主唱台語片《林投姐》。受亞洲唱片之邀灌錄《離別傷心曲》、《荒城之月》、《望春風》。1955此年開始至1959年陸續在萬國聯誼社、新生社、南陽歌廳駐唱。1957年歌樂唱片灌錄《黃昏嶺》。拍攝電影《搖鼓記》。拍攝電影《誰的罪惡》。演唱電影《赤崁樓之戀》的幕後主題曲。赴港作台語片《桃花鄉》幕後主唱等。 


許多地方等待紀露霞確認,與更多的交叉比對。年表是靜態的。深度訪談是將靜態動態化。通過言說,與日常生活的觀察,找出現象裡的意義。


那山嶺的粲然光芒真的傳遞最高心法給了這名女孩。通過音樂救贖。命運之神眷顧了紀露霞。讓她在喜歡做的事業唱歌而不是做女工找到了在都市裡生活的可能,不再愁吃穿,並且可以照顧她心愛的養父。她毅然唱著歌。大紅大紫。寶島首席歌后。萬人空巷愛著她的歌。在收音機時代。作為一個沒有臉龐的歌手。大家想像著她的美麗。造謠著。欣賞著。詆毀著。關心著。她的戀愛與婚姻大事。我在翻閱舊報紙的資料時,發覺紀露霞經歷當今任何一個紅星同樣的困擾:「人言可畏」「言是道非」。 


1960年,剛出國演唱宣慰僑胞(如越南等地)回來的紀露霞,報載旋將隨李棠華技術團赴日本、韓國和夏威夷等地演出,卻嘎然而止。19601231與空軍中尉高必達結婚並定居至嘉義市空軍眷村宿舍。「當時有許多人追我,為何選擇一個外省軍官?很簡單,台灣人很難接受一個下嫁的女孩子還帶著個父親一起,外省人可以,他們多是一個人來台灣。我愛我養父,我不願我堂皇婚後,他孤伶伶一個人度過餘生,所以我選擇外省人。」


1947年,也不過是十三年前,228事件嚴重的省籍衝突記憶猶新,數萬人因此罹難。可以想見,當時紀露霞作為一個台灣歌謠的首席女歌手,寶島歌后,嫁給外省人,會面臨多大的壓力。但是,正如她的以音樂自我救贖,她的混血婚姻選擇在時間長河逐漸顯露動人的意義:一個深愛她的河北省來的丈夫,婚後攜父移居嘉義,育有三子,相夫教子,繼續熱愛音樂參與音樂活動,十分幸福。 


黃昏嶺的粲然光芒傳遞最高心法給了這名女孩,這是我幻想情節現實的一個變奏。夢想著返鄉團圓的一天。卻不能。事實上她能。只是,作為混血歌的〈黃昏嶺〉本來就有多層次的鄉愁。紀露霞把這首歌唱得多台灣!多像台灣歌謠!仿若唱了後就回到了台灣的城鄉差距,回到了一個1960年代的台灣民間故事。但就像現實生活裡的紀露霞,選擇了一個台北與河北混血的婚姻,〈黃昏嶺〉是台灣與日本的混血,主動或不主動,那是屬於台灣的命運與人生。 


台灣。台北。長安西路。貴陽街。嘉義。地藏庵。白馬町。空軍眷村。中國。河北省。日本。京都。東京。品川驛。對於紀露霞的流離人生而言,那裡都不是故鄉。那裡都是故鄉。生活裡的穩定的不穩定。漂泊中的定錨。紀露霞音樂裡的鄉愁正是如此。正因為如此,她的音樂竟不受時代侷限,具有世界性。她的聲音像個吸納各種偉大力量的宇宙黑洞,吸納了白光,周璇,美空雲雀,李香蘭,姚莉等等,既不是日本演歌也不是中國唱腔,有種奇特的揉合,自成一格的聲音。世界性之美。「漂泊就是我的美學」。喬伊斯(James Joyce)說這話時你要注意,他無論在愛爾蘭還是歐洲各國,總是有個家庭支撐;紀露霞以音樂進行自我救贖也是基於傳統主義之愛,而文學的懷想是跨越國界的,音樂也是。


一首歌當它是被用心傳唱的,它其實不會真正的死去,只是在風的憐憫中飄盪。一首歌的「假死」是因為和它相應的時代主動或被動地消失了,因為政治或意識型態什麼的,歌喪失了聽眾,或者說,聽眾無法再聽到那熟悉的歌,或者說,新的流行的歌,相應新的生活的節奏繼之而起,歌因此變老了,被流傳於也老了的聽眾的腦海,記憶裡,某種交流的密碼,像風中微塵,相遇,分離。一首歌的「復活」可以來自新的編曲與翻唱,但其成功其實更重要的是來自於歌裡的光芒,從黃昏山頭次第傳來的溫暖,從終點回望生命的起伏,用心相印。心心相印。超越了年代。年紀。國界。種族。黃昏嶺究竟是一首怎樣的歌?黃昏嶺是一首這樣的歌。




(2009.07.27待續)



研究紀露霞的歌 找回遺忘年代

中國時報 2007.10.15 
研究紀露霞的歌 找回遺忘年代
⊙許怡雯/北縣報導

 紀露霞的歌聲,不只充滿回憶,也深具歷史發展意義,東吳大學社會系教授石計生,以紀露霞為主題,通過國科會為期一年的研究計畫,創下國內第一位台灣民謠歌唱家,成為學術研究對象的研究案。

 偶然在播老歌的電台,聽見紀露霞歌聲,東吳大學教授石計生,從此為之沉迷,當時的他,背頌起歌聲,卻仍不知誰唱的,直到在老舊唱片行裡,哼著記憶中的旋律給老板聽,才找到「紀露霞」三個字。

 鎖定民謠歌者 教授創先例

 深入認識紀露霞,石計生驚覺,歌聲裡滿是台灣歷史的痕跡,因此,他以「台灣歌謠作為一種精神現象-紀露霞演唱生命史之社會構成研究(1960與1990)」向國科會提出研究案申請,獲得支持順利通過。

 石計生說,紀露霞曾經是1960年代家喻戶曉的台灣歌謠演唱家,經過四十年後,仍然保持了絕佳的嗓子與氣質,那天親手收到新CD,是紀露霞最近灌的歌曲,將她過去的成名作老歌新唱,雖然才20首,已讓他回憶無窮。

 研究案申請 獲國科會支持

 紀露霞的歌聲,因為當時台灣政策環境,與紀老師婚後退隱,造成斷層,經由國科會的研究進行,得以深入在她的生命中,某些被遺忘的角落,如婚後嘉義的足跡與虔誠禮佛而薰陶出來的慈悲優雅的人格,以及如何在台灣戒嚴與白色恐怖的社會變遷中,維持音樂的高度與深情,這不只是學術研究,也該是大家想要知道。

中國時報 2007.10.15 
與洪一峰文夏齊名 婚後隱退
⊙許怡雯/北縣報導

 相守50年的先生,失蹤一年半後換來死訊,深深打擊「寶島歌后」紀露霞,所幸在歌唱之中,走出傷痛,重新站起來,還自己掏腰包,將過去唱過的歌,重新編曲發行,讓許多歌迷重溫過去的時代,感動不已!

 當年紅遍台灣歌壇,與洪一峰、文夏等齊名,紀露霞卻選擇結婚息影,放棄大好的歌唱事業,嫁給當空軍飛官的老公高必達,令大家疑惑又嘆息。

 紀露霞說,當時她已經24歲,在勞軍活動中,認識了先生高必達,先生沒有什麼錢,讓她決定結婚,主要是為了父親。

 紀露霞說的很白,因為高必達單身一人,沒有雙親在台灣,而她自己與父親相依為命,為了照顧父親,因此決定嫁給高必達。

 婚後,高必達對紀露霞很體貼,也很孝順父親,讓紀露霞感動極了。她說,雖然沒有富裕的環境,但先生給她最安穩的心。當先生失蹤一年半後,得到的卻是死訊,讓她心痛極了,一度不知道怎麼活下去,畢竟相處50年的日子中,兩人盡是甜蜜回憶,不見了另一半,猶如失掉了魂。

 還好,歌唱彌補她的遺憾,撫平她的傷痛,紀露霞說,婚後先生沒有反對她再唱歌,但歌唱的環境複雜,不想讓先生工作上為難,不願流言傷害彼此感情,她寧可在家做個賢妻良母,但歌唱始終難以忘懷。

 先生往生後,她積極投入教唱工作,藉由歌曲懷念以前的時光,無論是「黃昏嶺」、「望你早歸」、「綠島小夜曲」等,都讓她往事重現。

 一年來,她回憶起許多時光,突然發現,沒有自己的代表作品,於是,就在資深音樂製作人翁清溪的幫忙下,投入300多萬的積蓄,整理出作品,重新編曲,發行CD,紀露霞說,唱片裡有歲月痕跡與記憶,連她自己聽到眼淚都不自覺滴下來。雖然砸下了她的積蓄,雖然因經費不足,有些東西不足,但聲音是完美的,這點她十分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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